繁华过后 终成一梦 ——《西湖七月半》再解读
浏览547次
时间:2017年6月15日 08:55
冯雁 《西湖七月半》是明代著名散文大家 张岱的代表作,也是明代小品文的名篇。 这篇文章入选了很多不同版本的《大学语 文》课本,历来对它的解读有以下四种: 作品表达了对达官显贵、名娃闺秀、市井 之徒等人名为赏月,而实不见月的讽刺, 对文人雅士等高雅之人的赞赏;作者与朋 友就是第五类赏月者文人雅士,他们自命 清高,实际上也不过是封建士大夫的自诩; 生动再现了明代世俗文化勃兴之下的民风 民俗,具有黎民百姓的生活气息;文章幽 默诙谐,饶有趣味,是中国散文中少有的 幽默之作。 上述对《西湖七月半》的解读都不无 道理,不同层面的解读也证明了这篇小品 文艺术上的丰富性。但是如果从张岱创作 《西湖七月半》的动因分析的话,就会发现, 在这篇看似潇洒雅致、幽默诙谐的小品文 中,隐含着作者深沉的遗民情绪,满含着 国破家亡的悲伤与和对故人的缅怀。 张岱的遗民心态 张岱,字宗子,又字石公,号陶庵, 又号蝶庵居士。生于明万历二十五年,卒 于清康熙十八年,明末清初山阴人,即现 在浙江绍兴人。张岱出生书香门第,高祖 张天复、曾祖张元忭、祖父张汝霖、父亲 张耀芳四代为官,生活十分富足。他有大 量藏书,曾自述“自垂髫聚书四十年,不 下三万卷。”(《陶庵梦忆 三世藏书》) 张岱与明末很多追求性灵,个性解放的文 人一样,不走科举取士之路,而是纵情声色, 过着繁华靡丽的生活,他在《自为墓志铭》 中概括自己的前半生:“好精舍,好美婢, 好娈童,好鲜衣,好美食,好骏马,好华灯, 好烟火,好梨园,好鼓吹,好古董,好花鸟, 兼以茶淫橘虐,书蠹诗魔。” 伴随着崇祯皇帝煤山“自缢”,明朝 宣告结束。明朝的士大夫们一方面是主辱 臣死,以死殉国,其中全家投井、自缢殉国、 立战而死的官员志士无数,光后来被追谥 有据可考的就多达八千六百多人,这其中 就包括了张岱的多位好友。另一方面是“无 数衣冠拜马前”, 很多文人士大夫做了清朝 的官员,在乾隆 41 年编纂的《贰臣传》中, 共收录了明末清初在明清两朝为官的人物 120 余人。但更多的人选择了中间道路,就 是不降不死,做遗民。张岱作为“绝代散 文家”,也是明末遗民的代表之一。清军 入关后,他举家退隐山林,一改往昔的富 贵生活,过着“山厨常断炊,一日两接淅” 的困苦生活。他自陈心迹,在《和挽歌辞 三首》其一中写到:“我死倍千辛,世界 全不觉。千秋万岁后,岂遂荣与辱。但恨《石 匮书》,此身修不足。”诗中提到的《石匮书》 就是张岱殚精竭虑,前前后后花费了三十 余年时间完成的明代史书,也是他的忍辱 负重,在明亡之后能够“视息人间”的动力。 除了这部史学著作之外,他也写作了 很多篇追忆前朝生活的小品文,这些文章 后来结集成为《陶庵梦忆》和《西湖梦寻》, 奠定了他小品文集大成者的地位。在《陶 庵梦忆》的《自序》中,张岱自述写作缘由: “遥思往事,忆即成书,持向佛前,一一忏悔。 不次岁月,异年谱也;不分门类,别志林也。 偶拈一则,如游旧径,如见故人,城郭人民, 反用自喜,真所谓痴人前不得说梦矣。” 可见书中所记的都是张岱在归隐山林后, 回忆往事,思念故人所作的小品文,不分 时间发生的前后顺序,只是有感而发,随 笔记下。但是记录的过程也是他不断地进 行自我谴责的过程。张岱喜爱美食,精于 茶道。在《陶庵梦忆》的《方物》一文中, 他历数自己吃过的各地美食,北至北京, 南至福建,江浙一带更是历历可数,“远 则岁致之,近则月致之、日致之。耽耽逐逐, 日为口腹谋”。但是他归山之后,生活艰难, “瓶粟屡罄,不能举火”,他认为这都是 之前太放纵自己的果报,因此有反思忏悔 之意。 在衣食匮乏,生活艰难的情况下,张 岱用手中的笔记述自己对前朝的情感,这 也成为他能够在强烈的自责中仍能“视息 人间”的理由,但是在道德情感的深处, 他更倾向于那些为国赴死的士人。他在《自